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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7月21日 admin 亚冠 54 0

【友天下】豪华而又精致的法国十八世纪瓷器钟表选介  来源:《表友天下》

作者全球最大贝尔珠宝展在巴黎盛大举行,吸引众多顶级设计师和收藏家前来观展:张羿中山大学数学教授《表友天下》高级会员、GHCC广东省钟表收藏研究专业委员会顾问、俄罗斯冬宫博物馆钟表与古乐器部顾问、法国摆钟艺廊顾问

 

[图1]路易十五时代镀氧化钴狮子与青铜鎏金配饰瓷花座钟全球最大贝尔珠宝展在巴黎盛大举行,吸引众多顶级设计师和收藏家前来观展,1750年左右制作于巴黎,高66厘米,宽44.5厘米,图片由巴黎摆钟艺廊(La Pendulerie, https://www.lapendulerie.com)提供。

欧洲的德国人在1708年时掌握了制造瓷器的技术,随后很快就建立了梅森瓷厂。 他们一开始时只是模仿中国或是日本的瓷器造型与装饰绘画,但随着技术的成熟,梅森瓷厂迅速开始了具有对生产欧洲本土风格的瓷器的探索,并且无论是在艺术风格还是在商业上都取得了相当的成功。 法国对东方瓷器的生产技术方面的探索与在艺术风格方面的模仿至少可以上溯到1680年代。 随着梅森瓷器的出现,欧洲各国很快掌握了瓷器的制造技术,法国人也在十八世纪中期完全掌握了硬瓷制造技术,很快确立了自己的风格并开始了规模化的生产。 然而无论如何,在整个十八世纪,瓷器在欧洲都认为是是财富的象征,人们通常称其为“白色的金子”。 正是因为它的相对稀有性,用瓷器与欧洲人认为的更加贵重的鎏金青铜作为原材料的家俱饰品被当成了奢华的符号,也是高贵的身份与贵族品味的象征; 除了本身的计时功能,钟表作为时代科学与艺术相结合的产物,当然也有着类似的身份认同功能,而且从室内装饰艺术的角度看,放置在壁炉上的青铜鎏金钟表正是整个房间的聚焦点,可以说它是整个房间的重中之重,它的装饰功能与身份认同功能真的可谓是非同小可;正因为如此,钟表造型与艺术瓷器的制造很自然地就结合到了一起,这种在18世纪时由法国生产的带瓷器装饰或是整个用欧洲产的硬瓷作为外壳的高质量艺术钟表成为了那个时代最顶级的装饰艺术珍品。 笔者希望在本文中通过自己接触到的实际例子为大家在这方面做一个简短的介绍。

1. 路易十五时代洛可可风格的瓷器钟表路易十五时代虽然开始于1715年伟大的路易十四逝世之后,路易十五继承王位之时,但在1723年之前,路易十五本人因为年幼并没有真正的权利,法国处于摄政的时代。 从1723年以后,路易十五亲政直到他在1774年去世为之。 从艺术风格上讲,路易十五时代的装饰艺术基本以洛可可艺术风格为主,其最主要的特点是大量利用带有漩涡式图案与造型的各种装饰物,同时艺术品的总体造型是非对称的形式。 这种装饰艺术风格让人觉得甜蜜、柔媚而又富有生活气息,颇受女性的喜爱,因此完全不同于那种典型的路易十四时代威严、雄健而又充满阳刚之气的古典风格与巴洛克的混合形式。 随着欧洲人对瓷器制造技术的掌握,欧洲开始迅速摆脱了东方风格的设计,而开始了具有欧洲人自己风格的瓷器制造,由于当时瓷器的昂贵,它也开始被应用在装饰艺术,包括造价高昂的钟表之上作为装饰品。 我们在这里介绍的是巴黎钟表外形设计家们利用巴黎本地或是德国梅森瓷厂生产的瓷器制品,结合当时流行的鎏金青铜技术制作的顶级钟表的例子。

1.1. 青铜鎏金与镀氧化钴狮子加配瓷花装饰的壁炉座钟我们首先要介绍的是一个典型的法国洛可可式造型的钟表(见[图1]),它是一个异常精致的青铜鎏金与镀氧化钴狮子加配瓷花装饰的壁炉座钟,1750年左右制作于巴黎,高66厘米,宽44.5厘米,每八天上一次弦,白色珐琅盘上的签名为“阿纳尤姆于巴黎(Anaiom à Paris)”,用罗马数字标示小时数,用阿拉伯数字标示分钟数,钟盘上还有一对精致的鎏金雕花镂空指针,分别指示小时与分钟。 钟表的机芯带有锚式擒纵装置,丝质的摆吊,每当整点或是半点时会自动报时,有一个外在的计数轮。 我们确信这个钟表豪华的非对称形式的外壳是由著名的法国装饰艺术大师与青铜雕塑家让-周瑟夫·德·圣-日耳曼(Jean-Joseph de Saint-Germain)制造,钟盘与机芯的鎏金外壳呈鼓状形式,钟壳的顶部有典型洛可可式的卷曲波浪花纹造型;钟盘之下是一只镀了氧化钴的狮子,它显然源于著名的美第齐狮子造型,狮子之下是钟的鎏金基座,它被做成了岩石与花草的形状,并在正面中间部分配上了洛可可式的贝壳雕塑造型。 在钟表的外圈有青铜雕成的镀氧化钴的树枝与树叶造型并配饰了相当数量的极为精致的白色瓷质玫瑰花,我们不得不说,外圈瓷花这一独特的设计优雅而又精致,令人叹为观止。 整个钟表造型是当时传统的巴黎装饰性青铜雕塑与新兴的瓷器设计与生产技术的完美结合。

这个钟表造型的设计者让-周瑟夫·德·圣-日耳曼(Jean-Joseph de Saint-Germain, 1719-1791年)应该是18世纪巴黎最著名的装饰艺术大师。 在1742年时,他已经在业界非常活跃了,但他是在1748年7月才获得了青铜铸造大师的称号。 他因为自己制作的许多座钟与挂表外壳而成名,我们现在知道的著名的例子包括猎神狄安娜,我们现在可以在卢浮宫博物馆看到他制作的这个钟表模型;两个中国人支撑的钟表,我们现在里昂的装饰艺术博物馆中可以看到他制作的这个钟表模型,还有一些以动物为主题的钟表,其中包括大象与犀牛座钟(在卢浮宫博物馆内有一个藏品)。 在1760年代时,他在将法国装饰艺术带入新古典主义艺术形式起到了重要作用,一个重要的代表作品是他在雕塑家奥古斯丁·帕荣(Augustin Pajou)作品的基础上为弗里德里克五世(Frederic V)制作的一个“丹麦天才(Genius of Denmark)”,这个作品现在陈列在哥本哈根的阿美镰伯格宫(Amalienborg Palace, Copenhagen)。 圣-日耳曼的另一代表作品是在路易斯-菲利克斯·德·拉·瑞(Louis-Félix de La Rue)设计的模型基础上制作了几个以学习(或叫研究)为主题的钟表,我们可以在卢浮宫博物馆,里斯本的古本吉安基金会(Gulbenkian Foundation, Lisbon)与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等重要博物馆见到这类作品的例子。 在制作钟表外壳的同时,圣-日耳曼还制作其它装饰艺术作品,如家俱上的配饰、烛台、墙壁烛插与壁炉火焰挡等等。 他的所有作品都因其超凡的创意、异常精良的镂刻乃至高质量的青铜本身打上了他的鲜明烙印。 他在1776年正式退休,但仍然不时参与业界的制作活动。

[图1a]路易十五时代镀氧化钴狮子与青铜鎏金配饰瓷花座钟(局部),我们可以看到,这个钟表的主体是略带新古典主义风格的洛可可式鎏金青铜雕塑,瓷花是配饰。

[图2]青铜鎏金与瓷器车型摆钟,高52cm,宽50cm,厚12cm,现在陈列于俄罗斯圣彼得堡的冬宫博物馆,图片由冬宫博物馆钟表与古乐器部主任米哈伊尔·古列夫(Mikhail Guryev)先生提供。

1.2. 青铜鎏金与瓷器合成的车形摆钟在俄罗斯圣彼得堡的冬宫博物馆中,陈列着一个著名的青铜鎏金与瓷器车形摆钟(见[图2])。 虽然它是在于1750年前后在巴黎制作完成的,但它外壳上的所有瓷器均出自欧洲最著名的德国梅森磁厂,应该说,这个豪华而又不失典雅的钟表是法国与德国合力打造的。 整个钟表的造型设计属于当时的洛可可样式,非对称的布局,活波的整体造型与人物、动物等形象的设计非常贴近现实世界,让人觉得很亲切。 装饰在鎏金青铜车上的诸多小瓷人、瓷马、瓷花等,以由狮子陪伴的大地女神希尔利兹为中心,这些异常精致的瓷质装饰物是由德国梅森磁厂制作的,它们代表了当时欧洲陶瓷制作的最高水平。 钟表上所用的小瓷人与其它各种瓷质饰物应该出自约翰·约阿希姆·坎德勒(Johann Joachim Kändler, 1706年–1775年)的设计。 欧洲在1720年代掌握了制瓷技术,之后很快就设计出了完全适合欧洲人品味的瓷器制品,我们在这里也可以多少有些感受。 这个钟的机芯是由巴黎著名的钟表机芯制造师皮尔·埃提那·勒诺伊(Pierre-Etienne Lenoir,1724年-约1791年)制造的,在钟盘上的签字“勒诺伊于巴黎(Lenoir A Paris)”是他的惯用签名。 他是当时世界时尚的创立与推动者法国国王路易十五的情人蓬皮杜夫人设计艺术家的圈子内的人物,这使得他的作品不仅在法国很受欢迎,同时还受到欧洲各国君王们的追捧,冬宫博物馆的这个青铜鎏金与瓷器车型摆钟毫无疑问是他的代表作品之一,也是法国路易十五时代欧洲宫廷奢华的装饰艺术作品的代表。

我们目前的这个钟表与丰收这一概念相联系。 希尔利兹是古代希腊罗马神话中的大地女神,同时也是农神,所以她经常被人们与麦、稻等各种粮食植物和丰收角联系在一起。 根据古代的神话传说,希尔利兹是普罗萨宾娜的母亲。 由于普罗萨宾娜被冥王普鲁图劫夺到了冥界,希尔利兹到处去寻找她,使得大地都荒芜了,直到最后希尔利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女儿。 在艺术作品中,希尔利兹寻找女儿的形象经常被描绘成她乘坐着车驾的形象,这类描绘希尔利兹的艺术作品通常所代表的是人们对丰收的期望与向往。

约翰·约阿希姆·坎德勒(Johann Joachim Kändler, 1706年–1775年)是德国梅森瓷厂历史上最重要的设计师。 他出生于德国阿尔安斯多夫(Arnsdorf,Germany)附近的费施巴赫(Fischbach)。 他曾经在德累斯顿师从雕塑家托马伊(Thomae)学习雕塑,后来加入梅森瓷厂成为了设计师约翰·雅克布·科尔施纳(Johann Jakob Kirchner)的助手。 1733年,当后者辞职之后,他成为了瓷厂的模型总设计师。 他的作品具有强烈的洛可可风格,并且一直是当时西方陶瓷雕塑作品的风向标,引领着那个时代的时尚潮流。 在进行陶瓷造型设计的同时,坎德勒还进行雕塑创作,1731年时,他被“强人奥古斯都二世(Augustus II the Strong)”任命为宫廷雕塑家。今天,我们可以在法国巴黎的卢浮宫博物馆,俄罗斯圣彼得堡的冬宫博物馆,伦敦的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博物馆,美国首都华盛顿的国立艺术廊,加州的盖提博物馆等世纪顶级博物馆以及众多的德国博物馆中看到他的雕塑作品以及他设计制作的陶瓷制品。

[图3]带有塞夫勒瓷板画的壁炉座钟,约1785年制作于巴黎,高38厘米,宽21.5厘米,深12.8厘米,图片由巴黎摆钟艺廊(La Pendulerie, https://www.lapendulerie.com)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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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路易十六时代新古典主义瓷器钟表路易十六时代基本上是指从1774-1792年法国国王路易十六在位的这段历史时间的。 这是启蒙主义的时代,而在装饰艺术方面,法国由于它非凡的创造力,已经成为了整个欧洲的领袖。 路易十六的宫廷代表了欧洲贵族社会最流行的时尚,整个欧洲都在跟随并效仿着巴黎。 随着庞贝古城的再次被发现以及考古工作的进行,欧洲装饰艺术潮流从曾经盛行的洛可可艺术风格再次转向了古代的希腊罗马风格,掺杂了几分洛可可式柔媚的古典风格的作品成为了整个欧洲的时尚。作为装饰艺术最为重要的一部分,钟表造型与制作自然也跟随了这一潮流。 实际上,包括我们在上面提到的法国装饰青铜雕塑大师与时尚设计大师让-周瑟夫·德·圣-日耳曼在内的众多巴黎装饰艺术家都迅速调整了他们的风格,成为了新古典主义装饰艺术的领军人物。 巴黎的塞夫勒王家瓷厂也凭着它对时尚的敏锐嗅觉,很快跟上并引领了欧洲新古典主义风格的瓷器制造,客观地讲,这个时代的塞夫勒瓷器已经完全可以和德国梅森瓷器相媲美,甚至在许多方面超越了梅森瓷器,尤其是它的设计,代表了欧洲最新的时尚。 不仅是巴黎,这个时间法国境内或周边的瓷器制造也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许多地方瓷厂都生产出了具有自己特色的重要装饰艺术作品。 法国的装饰艺术进入了它最辉煌的一个时代。我们希望在此通过几个例子能让我们的读者对此有些初步的了解。

2.1. 塞夫勒瓷板画的壁炉座钟这是一个非常杰出且罕见的带有塞夫勒瓷板画的新古典主义壁炉座钟(见[图3]),它的珐琅钟盘上的签名为“洛威尔于巴黎(Rouvière à Paris)”,用阿拉伯数字标示小时与分钟数,有一对鎏金的时针与分针;青铜鎏金的外壳,在钟盘上方的拱形顶檐下有树叶与珠串装饰;钟身的各角都有精雕细刻且带凹槽的古典式柱子作支撑,柱子顶上有松果装饰;钟身顶端有一个装饰了花枝、花束与珠串等饰物的古典式带盖子扁平瓮罐;钟的基座呈长方形,配饰了树叶花边,它的下面是四个扁圆的支脚。 优雅的新古典主义青铜鎏金钟壳的三个侧面都配饰了精致完美的塞夫勒瓷多彩画板,它们分别表现的主题是:音乐的凯旋,装满葡萄的花篮,以及一个周围环绕着弯曲的阿拉伯式树叶装饰的美杜莎的头像脸谱。

这个有异常美丽的瓷版画嵌入的造型优雅的座钟向我们展示了将美丽的瓷画艺术与鎏金青铜结合在一起之后能够达到的极具魅力的装饰效果。 画上的图案源于古代罗马的装饰性壁画,曾经被拉斐尔等文艺复兴艺术家们广泛运用,随着新古典主义潮流的兴起,它再次变得流行起来。 在当时的巴黎,无论是装饰艺术品还是家俱作品,类似这种作品通常都是在重要的且极具品味的奢侈品商人,如西蒙-菲利普·波利耶尔(Simon-Philippe Poirier)与多米尼克·达谷里(Dominique Daguerre),指导下制作的;更重要的是它们都是为了当时非常重要的收藏家们定制的。 瓷画板有时会被嵌入在家俱作品之中,但它们也会被嵌入长方形青铜鎏金钟表之上。 我们只知道极少数的类似钟表存世:其中一个是由科洛尼尔签名的,现在陈列于伦敦华莱士藏品博物馆(Wallace Collection in London)之中;还有一个有着三朵百合花饰,它现在是伦敦的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博物馆的陈列品。

此钟表机芯的作者为钟表师让-路易·洛威尔(Jean-Louis Rouvière),他于1781年成为大师,1783年时在若函大街开设了自己的工作室。 1789-1806年间,有记录他在披提·里昂·圣-萨维尔街开设工作室。 迅速成名之后,他建立起了自己的富有的私人客户网。 在19世纪早期,他的作品已经被同时代的一些重要收藏家们所收藏,例如,当收藏家查尔斯-佛朗索瓦·德·斯密安伯爵的遗孀安·德·大马斯在1835年5月去世后,她的财产清单中有让-路易·洛威尔制作的一个乌木外壳钟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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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 塞夫勒硬质瓷器与鎏金青铜雕塑座钟,此钟在大约1785年左右制作于巴黎,高47厘米;宽47厘米;厚17.5厘米,照片由巴黎摆钟艺廊(La Pendulerie, https://www.lapendulerie.com)提供。

2.2. 塞夫勒硬质瓷器与鎏金青铜雕塑壁炉座钟这是一个罕见的巴黎制造的塞夫勒硬质瓷器与鎏金青铜雕塑座钟(见[图4]),由钟表师郭敦签字的珐琅表盘上有分钟,小时与日期的标志。 整个钟盘嵌在一个有支撑足与尖角手柄的硬质瓷花瓶状钟身之上,在它的表面画有精致的各种彩色花环,树叶与花朵。 在钟身的顶部装饰有精雕细刻的青铜鎏金花束,所用的花朵与树叶的雕塑与镂刻都非常讲究。 钟的基座本身大致呈椭圆形,但在边缘上加入了一些棱角,使得基座造型比较的活泼。 在基座的上边镶嵌了青铜鎏金的珠串,而它的下边则是与瓷质基座同型但略大些的青铜鎏金带状饰物,在饰带之下则是经过抛光的青铜鎏金基座。 在整个钟身最下面是四个青铜鎏金的圆形支脚。 在花瓶形钟身的两边、瓷质基座上方,有一对短粗的多彩描画的瓷质柱子,柱的顶端都放置了华丽的坐垫,上面分别坐了一对着装很少的小天使,他们均手持桂冠与狩猎用小圆号。

我们见到的这个钟表造型在18世纪后期时是个极其罕见的设计,也是目前我们知道的传承至今唯一一个存世作品。 它很有可能是某个鉴赏家订制的独一无二的作品,甚至有可能定制者本身就要求了设计者、外形制造工艺师与钟表师不得制造完全一样的钟表外壳。 尽管没有与此钟完全一样的钟表外部造型存世,我们还是可以找到一个与此钟相类似的钟表外壳的设计模型,它也是巴黎制作的瓷质花瓶形钟表,它的花瓶形钟身的顶部是一束花朵,但它的手柄则是做成了头戴花朵的女性脸谱,并且以母鹿脚作为柄把与花瓶钟身的最下端支脚。 根据后者造型制造的钟表我们可以在巴黎的康那克-杰伊博物馆(Cognacq-Jay Museum in Paris); 第二个是在伦敦的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博物馆; 第三个例子可以在1997年出版的法国钟表百科全书的第216页中见到,在它的钟盘上也有郭敦的签名,显然这两个钟表都是由郭敦经手卖出的。

直接继承弗朗索瓦-路易斯·郭敦(François-Louis Godon,生活于大约1740年-1800年左右)他在1787年时获得了钟表制造大师的称号与资格,但是在此之前的几年时间里他就已经开始了钟表制作生涯。 作为弗雷特的伙伴,郭敦至少从1785年开始就已经与西班牙国王查理三世(Charles III)与查理四世(Charles IV)建立了紧密的联系。 1786年3月,他得到了西班牙宫廷钟表大师的封号,他从巴黎为西班牙王室与宫廷购买瓷器、钟表以及配有青铜鎏金装饰品的家俱。 今天,他制作的钟表大都陈列在马德里装饰艺术博物馆,还有几个是西班牙王室的藏品。

[图5]尼德维拉瓷壳水平钟盘座钟,约1780年代在法国洛林地区的尼德维拉瓷厂制作,高30厘米,宽20厘米,图片由巴黎摆钟艺廊(La Pendulerie, https://www.lapendulerie.com)提供。

2.3. 尼德维拉上釉硬瓷与裸瓷相搭配而成的花瓶造形并配双层水平旋转式钟盘壁炉座钟这是一个重要且异常精致的上釉硬瓷与裸瓷相搭配而制成的花瓶造形并配双层水平旋转式钟盘的座钟,它在洛林公国的尼德维拉制造,需要每八天上弦一次,在钟盘的小数字牌上有“阿诺德于南希(Arnould à Nancy)”的签名。 在钟表的基座上印有两个金色带王冠的“C”形纹章,它是尼德维拉瓷厂的主人克斯坦伯爵(Comte de Custine,1740-1793年)的标志。 这个钟的钟盘形式是用珐琅片做成的双层水平旋转形钟盘,底层用的是罗马数字,标示小时数;而上层则是用阿拉伯数字中5的倍数来标示分钟数;在钟盘下方有一个短小的蓝色钢针用来指示时间。 打开瓷瓶的上盖,我们会看到这个钟的机芯,它有一个设计得不同寻常的水平擒纵轮和与其垂直的锚式装置,每当整点和半点时会自动敲钟报时。 整个钟身被是一个精美的瓷质带盖花瓶的形状。 瓶盖由一个古代盾牌的形状演变而成,在瓶盖中间顶部加有一个白色裸瓷雕刻而成的带尖的果子状手柄,下面则是底釉色为深蓝并配有鎏金描花与裸瓷雕刻的棕榈叶相间而成的图案;瓶身的顶端是水平的双钟盘,在钟盘的两侧各装饰有一个造型精美、高雅且制作细腻的裸瓷女性头像; 在花瓶瓶身两边的正中都装饰了大量的精美制作的裸瓷玫瑰花,它们组成的花环饰带中间有深蓝底色配鎏金描花装饰 与一幅精美的海景主题绘画,在这幅海景画里,我们可以看到战舰、渔船、岸边的山脉与城堡、高塔;瓶身两侧则是蓝底描金配饰与裸瓷玫瑰花带合成的配饰图案;花瓶的下部则是开口向下的带凹槽的喇叭状支柱,最底下是一个用硬瓷仿制的大理石基座。

这个钟表的豪华外壳代表了18世纪洛林公国地近萨尔伯格市(Sarrebourg)位于尼德维拉(Niderviller)地区瓷器制作的最高水平,它造型精致优雅而又不失奢华瑰丽,其艺术品味代表了当时欧洲新古典主义宫廷装饰艺术的时尚潮流与最高水平。正因为如此,尼德维拉瓷厂生产的这个造型的钟表(以及其它一些与之相关的艺术品)成为了当时欧洲顶级贵族与收藏家们追捧的对象。 今天,这个造型的钟表都收藏在著名的博物馆与私人收藏家的手上。 我们可以在著名的巴黎装饰艺术博物馆—尼欣·德·科芒铎展馆(Musée Nissim de Camondo)中见到一个与此钟造型几乎完全相同(只是海景画有所不同)的作品;在这家博物馆中,这个钟表两边还配有两个也是由尼德维拉瓷厂在相同时期生产的同样设计理念的装饰性花瓶,不过花瓶上并没有裸瓷雕塑的女性脸谱。 在伦敦的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博物馆,陈列了一个同样由尼德维拉瓷厂生产的类似造型的钟表,只是它的上盖已经丢失了,底座也是后来配上去的;在南希的洛林历史博物馆(Musée Historique de Lorrain de Nancy)内也陈列了一个类似造型的钟表(展品收藏号为inv.52.1.1)。 在法国钟表百科全书当中,也收录了两个类似造型但稍有变化的尼德维拉瓷器钟表,后者的变化稍微大一些,具有典型的洛可可风格。

钟表的机芯尼古拉·阿诺尔德(Nicolas Arnould)是法国钟表师,生于法国的普利格尼市(Pulligny,France),我们知道1852年时,他生活在南希(Nancy),因为他在那里举行了婚礼,结婚的见证人是另一位钟表师周瑟夫-佛朗索瓦·巴博(Joeseph-François Barbe)。

尼德维拉(Niderviller)地区在18世纪中期以前虽然有些生产陶器的窑厂,但规模都不大,直到大约1754年时,来自斯特拉斯堡(Strasbourg)的让-路易·德·贝耶尔勒男爵(Baron Jean-Louis de Beyerlé)在该地设立了陶瓷工厂,利用来自斯特拉斯堡的设计艺术家与工匠开始生产具有洛可可风格的陶器(faience)制品。 从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在生产的日用器皿上加了许多立体雕塑的鲜花、树叶、果实与蔬菜等装饰性立体雕塑,形成了当地陶瓷制品的风格与特色。 1765年开始,他们开始了瓷器的生产,可是规模不大;大规模的尼德维拉瓷器生产始于1768年。 由于尼德维拉所在的洛林公国(The Duchy of Lorraine)并不完全受法国法律的约束,尼德维拉瓷器生产因此也避开了法国塞夫勒王家瓷厂对市场与产品样式的垄断,逐渐发展出了自己本身所特有并且个性鲜明的装饰艺术风格。 在1770-71年的时候,让-路易·德·贝耶尔勒男爵将瓷厂卖给了亚当-菲利波特·德·克斯坦伯爵(Comte Adam-Philibert de Custine,1740-1793年),后者的纹章被印在了我们所介绍的钟表上。 克斯坦伯爵上不仅是一位教育良好并且具有高超艺术品味的贵族,同时他还是一位充满了激情的艺术创造者和工业家,他与他聘用的工厂经理同时也是化学家的克劳德-佛朗索瓦·蓝福利(Claude-François Lanfrey)一起,将尼德维拉生产的瓷器推向了一个高峰。 此时尼德维拉生产的许多陶瓷制品,包括日用瓷器、上釉雕塑和裸瓷雕塑等各类制品,可以和当时欧洲任何重要的陶瓷工厂,如塞夫勒、梅森等等,的最好同类作品向媲美。 由于尼德维拉瓷厂的发展,它的设计师查尔斯-盖博里耶尔·勒米尔(Charles-Gabriel Lemire)与保罗-路易·蔡福立(Paul-Louis Cyfflé)也因为他们设计的陶瓷雕塑品与各种器皿而成为声名卓著的欧洲陶瓷艺术家而被写入欧洲装饰艺术史册。 1793年时,克斯坦伯爵成为法国大革命的牺牲品,他被送上了断头台;工厂的经理克劳德-佛朗索瓦·蓝福利因此买下了整个工厂并继续经营,直到他于1827年时去世为止。 在19世纪大部分时间里,尼德维拉基本上是在用以前的设计与模型在进行生产,没有太多的创造,也很少有产品可以达到先前产品的质量。 19世纪末期,瓷厂开始再一次进入它的一个新的高峰时期,但客观地讲,虽然直到今天它仍然还在生产,但尼德维拉真正的辉煌时代还是在18世纪后期与19世纪初这一阶段,那时它生产的瓷器成就了尼德维拉永恒的传奇。

[图6] 裸瓷壁炉座钟“乌拉尼娅或天文之象征”,约1790-1795年间制作于巴黎,高45.5厘米,宽34厘米,深15.3厘米,图片由巴黎摆钟艺廊(La Pendulerie, https://www.lapendulerie.com)提供。

3.法兰西帝国时代的瓷质钟表法兰西帝国艺术是法国19世纪后半期新古典主义艺术的一个分支,但它造型简洁、威严同时能够将作者因法国大革命所带来的激情表达得淋漓尽致,尤其是直接继承了古典时代希腊罗马雕塑艺术形式,因此有着鲜明的时代特征。帝国艺术形式其实在路易十六末期就已经开始流行了起来,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大卫的著名油画“荷拉斯兄弟之盟”,但这种艺术形式之所以能够发扬光大,的确与法兰西第一帝国的皇帝拿破仑和他的夫人周瑟芬的倡导与推动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人们将这种艺术形式成为帝国艺术形式或帝国艺术流派,毫无疑问是对它所展示的古代希腊雅典帝国、罗马帝国的艺术造型形式以及法兰西第一帝国所处的时代的双重指认。 这一艺术形式影响了包括俄罗斯在内的整个欧洲,乃至美国,直到今天,我们仍然可以在包括我们中国人自己的周边生活之中的建筑与装饰中看到它的影子。

我们在这里介绍一个帝国艺术早期的作品,当时法国仍然处于大革命或是督政府的时代,拿破仑还没有取得绝对的权利。 它是一个用裸瓷雕塑配大理石与少量鎏金青铜作为造型的壁炉座钟,白色圆珐琅钟盘上的签名为“加斯东·周利于巴黎(Gaston Jolly à Paris)”,用罗马数字标示小时数,用阿拉伯数字中15的倍数标示分钟数,一对蓝钢宝玑时针与分针。 钟盘边用青铜鎏金的珠串与时尚的棕榈叶作为装饰。 钟盘与机芯被放置在巴黎制作的仿威支伍德式裸瓷钟壳内。 这个钟壳的造型来源于古典的石碑或纪念碑的样式,它的底边是青铜鎏金的时尚花边。 石碑上坐着一位美丽的女性,她就是天文缪斯乌拉尼娅(Urania)。 她身穿古典式长衫,身体靠在一个圆形的球体上,在这个球上刻画着代表经纬度的图线;她正用右手中的圆规在上面作着度量。 从球上自然垂下来的长衫与厚厚的三大本书籍起到了对钟表造型的平衡作用。 长方形的底座是用深色大理石制造,底座之下是四个青铜鎏金的狮子脚爪做成的支脚。

巴黎钟表师们利用裸瓷雕像或雕塑组群制作钟表外壳始于18世纪末期,这一艺术形式在帝国时代得到了收藏与时尚界的认可并非常受欢迎。 这种深受收藏家们喜爱的美学风尚毫无疑问开始于巴黎的王家塞夫勒瓷厂。 同时一些专门制作裸瓷的工厂也利用技术上的优势制作更大的钟表外壳。 在这些瓷厂中,有一个是由纳斯特(Nast)建立的工厂,它创作出几个极其优美典雅的模型,用女性形象表现某种寓意象征,我们可以在卢浮宫的展品中找到这家瓷厂制作的裸瓷钟表作品。 这家工厂被人们称作“安古勒姆公爵的工厂(La Manufacture du duc d’Angoulême)”,它由克里斯多佛·伊拉斯姆·蒂赫尔(Christopher Erasimus Dihl)与安东尼·杰哈德(Antoine Guérhard)领导并经营, 后来由其遗孀继续经营,在几十年的时间里,他们一直是奢华的裸瓷模型的潮流领导者。 在1830年蒂赫尔去世时,当时工厂的财产清单上登记了有65个裸瓷钟表,其中有一个显然与我们目前的这个钟表造型完全相同。

这个钟表的机芯制造者为弗朗索瓦-皮尔·周利(François-Pierre Jolly),通常被称为加斯东·周利(Gaston Jolly, 1820年以后去世)是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期巴黎最重要的一位钟表师。 他于1784年5月6日获得大师的称号与资质,随后在阿尔西斯大街开设了自己的工作室。 很快在钟表收藏家与奢侈品商人中间赢得了声望。 在督政府时代与帝国时代,他创作了几个钟表,由于它们机芯的质量以及独特的设计称为收藏家们追捧的对象。 在1810年到1820年期间,他的工作室在帕维·圣·萨维尔街,1820年时又搬到了珀伊松涅尔大道。 有记录显示他制作的某些钟表在帝国时代就已经称为了当时重要收藏家的藏品,这些人中包括米尔博赫伯爵查尔斯-菲利波特-玛丽-加斯东·德·列维,拿破仑的廷臣、罗思堂侯爵伯纳德-查尔斯-路易-维克多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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